秦直道尋蹤

近日，青島至蘭州高速公路沿葫蘆河谷修建時，與我國古代第一條“高速公路”秦直道在富縣張家灣鎮五里鋪交會。為配合施工，陜西省考古研究院從3月初開始對這段秦直道進行挖掘。考古工作者在一條保存相對完整的秦直道盤山道上發現了多條清晰的車轍印，上面還有動物行走的蹄印。在接近半山坡的地方，考古工作者還從清理出的秦直道路基上發現了大量疊壓的漢代早期典型的泥質灰陶繩紋板瓦和筒瓦，在路基邊還發現了建筑遺址，并在附近清理出一具稍晚期的人體骨骸。

“通過考古的地層疊壓關系，將秦直道路面的絕對時代確認準確了，也就是說，由路面上疊壓的秦漢兩代的瓦可以判斷出它就是秦直道，就是秦始皇所修的那條道路。”陜西省考古研究院研究員、國家文物局大遺址保護項目秦直道課題組組長張在明說。

秦始皇吞并六國、統一中原后，除其他政績外，還辦了兩件舉世矚目的大事：一是修筑了萬里長城，二是修建了秦直道。公元前212年至公元前210年，為快速反擊和抵御北方匈奴侵擾，秦始皇命大將蒙恬率師督軍，役使百萬軍工，一面鎮守邊關，一面修筑軍事要道。這條在陜北被俗稱為“皇上路”“圣人條”的道路，南起秦都咸陽軍事要地林光宮(今淳化縣鐵王鄉涼武帝村)，自海拔1600米的子午嶺東側，由南向北，途經旬邑、黃陵、富縣、甘泉、安塞、志丹、子長、靖邊等14個縣，逢山劈山，遇谷填谷，縱穿黃土高原直至九原郡(今內蒙古包頭市西孟家灣)。歐洲有句流傳甚廣的諺語“條條大道通羅馬”，羅馬大道讓歐洲人自豪了千余年。而早在羅馬帝國興盛之前200年，中國的秦始皇就修建了一條寬20至60米、全長700多公里的古代“高速公路”。

兩年前，陜西考古工作者發現了距離西安最近的一處秦直道遺跡。這段秦直道從陜西旬邑縣石門關至黃陵縣上畛子，在森林和植被的掩蓋下基本完好。此外，在秦直道上發現的19個秦漢遺跡中，均有大板瓦、筒瓦、空心大磚、云紋瓦當等用于宮殿建筑的材料，說明在原來的秦直道上有宮殿建筑物存在。這些宮殿遺址每隔30公里就有一個，由此推算，在整個秦直道上應該有26座宮殿。

在內蒙古自治區鄂爾多斯市東勝區境內，有一段保存較為完整的秦直道遺址。說到古城址，在這段秦直道遺跡的東側，由北到南也依次分布有城梁、苗齊圪尖和大順壕3座古城址。其中，城梁古城規模較大，規格也較高。城梁古城址位于丘陵的頂部，是周邊地區的制高點，置身古城高處，周圍數十里的景色可盡收眼底。古城平面形制呈方形，邊長約480米，地面遺物十分豐富，散布大量的磚、瓦、瓦當、陶排水管等建筑構件和陶質器皿殘片等。

秦直道遺跡以及沿線的古城遺址，對于研究秦漢北方地區的歷史，特別是匈奴的戰爭史、交通史、通信史和民族關系史等，都具有非常重要的人文歷史信息價值。談及此次挖掘發現，考古工作者相當興奮：數條輪距1.4米、寬5至6厘米的車轍，對研究古代交通工具可提供重要參考;大量瓦片出現在秦直道邊，估計這是一處廢棄的兵站;一些陶制生活用品可幫助人們了解古代生活方式。

當記者于3月23日撥通張在明手機的時候，他正同從北京趕去的國家文物局的專家們一起奔赴富縣的挖掘現場。“全長700多公里的秦直道，在陜西境內就有3/4，但陜西沒有一個秦直道博物館。在旬邑縣石門關至黃陵縣上畛子那里發現的秦直道地處景區，現在主要是以保護為主，并沒有進一步地挖掘。而這次我們從國家文物局請來了專家，指導富縣這一段秦直道的挖掘工作。我個人以為，若要建博物館，五里鋪是最好的選擇。”張在明說，“我們建議高速公路向北移位30米，或抬高若干米，就能把這些珍貴的文化遺產保護下來。”

事實上，內蒙古自治區鄂爾多斯市東勝區已于2005年建成了我國第一個秦直道遺址博物館，而秦直道文化產業基地的建設工作也已在當地啟動。目前正在打造的第一期“路文化”基地，便是以秦直道為歷史文化背景，以古戰車競技模擬體驗、北方游牧匈奴文化和蒙元文化的展示、秦始皇巡游及儀仗展示、七國風情展示和秦都文化展示為主要內容。

車粼粼，馬蕭蕭，兩千余年來，與秦直道有關的歷史名人和重大事跡數不勝數。

秦始皇長子扶蘇因勸阻始皇鎮壓儒生，被派到上郡監督蒙恬修建直道。始皇死后，宦官趙高、丞相李斯偽造始皇詔書命他自殺，擁其弟胡亥為皇帝。扶蘇雖氣憤填膺卻又萬般無奈，最后自刎在秦直道上。

漢元帝時，王昭君被送入宮，竟寧元年(公元前33年)匈奴呼韓邪單于入朝求親，昭君自愿請行，遠嫁匈奴，從長安出發，經直道北行。至今，直道沿線內蒙古境內還有昭君墓，沿途還有許多關于王昭君的美麗傳說。

東漢末年，蔡文姬在戰亂中為南匈奴所俘，后嫁匈奴右賢王為閼氏，走的就是秦直道。后來蔡文姬思鄉心切，其歸漢行動因受單于所阻，不能成行。于是曹操率50萬大軍沿秦直道前往匈奴邊界，單于迫于壓力，只得同意蔡文姬歸漢。

唐朝時，唐太宗李世民在征戰突厥時曾多次走過秦直道，秦直道在此時的戰爭中也起到了重要作用。宋朝時，古道大戰不斷，李繼遷在鏖戰一役后在統萬城建立了西夏。清朝末年，捻軍一部沿秦直道同清軍作戰。

現代發生在這條古道上的最著名的一次戰役當屬直羅鎮戰役，這是紅軍長征到達陜北的第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