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旬刑警以親身經歷還原一段被塵封的歷史

揭秘"燕子李三"五大傳說

濟南“燕子李三”是傳說中劫富濟貧的“義盜”？民警第一次抓捕他時失敗，是因為他會飛檐走壁？他白天槍不離身警惕性高是怎么落網的？行刑時有人擔心他飛走，挑斷他后腳跟的一條筋？他的一條大腿被做成了標本……

1949年10月27日，29歲的慣犯、被稱為“燕子李三”的李圣武，在濟南“十二馬路北卡子外”被執行槍決。直到今天，還有許多有關他的傳言。

今年87歲的桂樹槐，曾在華東局社會部武工隊工作。1948年濟南解放后，他被分配到濟南市公安局刑警隊，參與抓捕“燕子李三”的工作。9月1日，他通過濟南公安微博與網友交流，講述當年他和同事勇擒飛賊“燕子李三”的那些驚心動魄的故事，還原那段塵封的歷史。

他是傳說中劫富濟貧的李三？

他18歲開始搶劫殺人，罪惡累累

一說起“燕子李三”，很多人會想到影視劇中飛檐走壁，劫富濟貧的李三，民間也流傳著許多俠義英雄的傳說，稱他是一個傳奇飛賊。

“我們抓獲的‘燕子李三’可不是民間流傳的劫富濟貧的李三。他作惡多端，是不折不扣的強盜。”桂樹槐今年87歲，曾在華東局社會部武工隊工作。1948年濟南解放后，他被分配到濟南市公安局刑警隊，參與過抓捕“燕子李三”。聊起“燕子李三”的事，老人思維清晰，動情處不時揮舞著手，仿佛又回到當年抓捕現場。

據桂樹槐介紹，歷史上曾存在兩個“燕子李三”。最早的一個，相關傳說流傳于民國初年，是河北人，名李鴻，字景華，武藝高強。他在京津一帶作案時，用白紙疊成“燕子”留在現場，顯示“明人不做暗事”。“燕子李三”的綽號便由此傳遍民間，有時他把偷竊來的財物分給窮人，被稱作“義盜”、“俠客”。“濟南的‘燕子李三’叫李圣武，又名李化天，民間又稱‘李妖飛賊’，原籍山東禹城李家莊。16歲爬火車到東北跟匪首劉洪吉學拳腳、刀劍輕功、爬竿爬樓、夜間行搶。18歲開始在哈爾濱、北京、天津、濟南、徐州等地搶劫殺人。”桂樹槐說，李圣武曾潛入韓復榘府邸行竊，成為國民黨統治時期有名的“飛賊”，但屢次逃過緝拿。1948年12月16日，他搶劫濟南經三緯四路的慶豐金店，開槍殺了人;又搶劫了估衣市街老鳳祥金店的24個金元寶;隨后又殺害了芙蓉街芙蓉巷的一個商人。

“李圣武屢次逃過緝拿，民間有人把他和‘燕子李三’李鴻聯系起來，甚至把李鴻的一些事說到他身上。”桂樹槐說，不了解內情的人，則把兩個人當作一個人，把李圣武吹噓得很神奇，說他能飛檐走壁、會縮骨功等。

第一次抓捕失敗，他真會飛檐走壁？

他帶槍向民警射擊逃跑，并不會“輕功”

李圣武在國民黨統治時期就是有名的“飛賊”。被抓獲后，他屢次逃過緝拿，有人說他會輕功，會飛檐走壁。濟南解放后，桂樹槐于1949年和同事去抓捕李圣武，但在返回市公安局的路上，他又逃脫了。為此有人傳言說李圣武又“飛走”了，沒人能逮住他。

“當時我們緝拿李圣武，經過一個多月未能找到他，后在舜井街發現李圣武和他表弟合伙開了一個糧油站，他在這里住過，我們就布置警力控制。”

桂樹槐對第一次抓捕李圣武記憶猶新，“有一次發現李圣武進入此處，公安局馬上派三個民警和來報信的人一同前往捉拿。進門后未發現他，但是看到有一梯子通向頂棚，上去一看，李圣武在那里對著窗戶看書。當時民警對他說‘李圣武，你下來有事找你’。李圣武下來后，一民警說‘我們是公安局的，請你去談談’。他說‘行’。民警也未捆綁和搜身，想把李圣武騙到公安局來。哪知李圣武早有準備，民警把他帶到普利門內，對面來了一輛洋車，他趁勢腰一弓、頭一低、身子一斜，向南邊一個小街道竄去，隨手從腰里掏出槍來朝后面‘叭叭’兩槍，民警也還他兩槍。這時集上的人就亂了，怕打到群眾，我們就未再追，李圣武就這樣跑掉了。”

李圣武到底會不會飛呢？他后來被抓獲后，面對民警詢問苦笑著說：“那是有人‘高抬’我，我要真有飛檐走壁的本領，公安民警還能逮住我？”桂樹槐說，李圣武練習過武術，腿腳比較利索，有一些爬屋翻墻的本領，并沒有傳說中飛檐走壁的本領，更沒有學過什么輕功。他作案時，將系有長繩的鋒利鐵爪拋于高墻或樹枝之上，然后攀著繩子爬上去，從屋頂下到住戶家里盜竊：他還可以用腳蹬墻，借勁使力越過墻……

他白天槍不離身警惕性高怎么落網的？

在歌妓家以查戶口方式，將其擒獲

李圣武屢次逃過緝拿，最后怎么被公安民警擒獲的？又怎么承認了犯罪事實？桂樹槐笑著說：“抓獲他后，我問了一句話‘你不是會飛嗎’，就是這句話讓他開了口。”

“為了緝拿李圣武，民警在他接近過的人當中打聽他情況。得知李圣武與國民黨的一個團長顧某有來往，民警找顧某了解到，李圣武可能在徐州活動。我就帶著曹金法、孔憲春和顧某一起去徐州抓捕李圣武。”

桂樹槐和同事到徐州經過幾天尋找，未發現他的蹤跡。據徐州公安局介紹，徐州有一匪徒外號叫“草上飛”，但未發現有過李圣武這樣的人，只是有人反映，曾有個陌生的人說如果破窗入室，可以用濕毛巾貼在玻璃上，這樣打碎玻璃時就沒有什么動靜，還說徐州發生幾起金店銀樓被搶案一直未破。沒有找到李圣武后，桂樹槐和同事回到了濟南。

幾天后，桂樹槐和同事得到消息，李圣武從蚌埠做生意回到徐州，并且住在一個歌妓家中，他有一個愛好就是嫖女人。李圣武藏身處的院內共五家都是平房，他住在小南屋的歌妓張某家，李圣武的警惕性很高，如果民警直奔他的住處，他一定懷疑是抓他，可能用槍反抗。

“為了麻痹李圣武，我們把槍藏在衣服里。拿著戶口本，以對戶口的名義先到別人家。李圣武一聽院內有人，就起來拿著槍從門縫向外看，準備對抗，一看是警察查戶口的，他未帶槍就回到床上了。最后，我們來到李圣武的住處，有一個20多歲的女人開了門，我們一看屋里的小床上坐著一人，就估計到他是李圣武，因為李圣武是禿頭頂，這是他的特征。我們就慢悠悠地向跟前靠，這時李圣武似乎有些察覺，就往枕頭下伸手，當時我們怕他摸槍，就沖上去抓住他的手，民警曹金法一下子把他手銬起來了，從枕頭下搜出1支手槍和24發子彈，接著將他帶到院內銬上腳鐐……”

一開始審訊時，民警問他叫什么名字，他說叫汪道順，是做生意的。民警問了大半天，他就是不說真名實姓。“我問他，你不是會飛嗎？”桂樹槐對這個情節記得非常清楚，就是這一句話，讓李圣武開了口，他說“我知道你們是濟南來的”。其實，在徐州外號叫“草上飛”的匪徒就是李圣武。

民警在徐州抓獲李圣武的這一天為1949年6月24日。

行刑時怕他飛走挑斷他后腳跟一條筋？

這是一種誤傳，并沒有挑斷他的筋

1949年10月，李圣武被濟南市人民法院判處死刑。1949年10月27日，29歲的慣犯李圣武在濟南市“十二馬路北卡子外”被執行槍決。

民間有傳說 因擔心李圣武在行刑時“飛走”，有人挑斷了他后腳跟的一條筋。對這一說法，桂樹槐說，這是一種誤傳，行刑前并沒有挑斷他的一條筋。

據猜測，當年曾參與偵審“燕子李三”的現濟南大學教授徐志剛曾撰文說，“燕子李三”李鴻被官府逮捕后，被用尖刀將腳后跟的大筋挑斷。也許有人演繹此事，嫁接到李圣武身上，并由此而誤傳至今。

傳言他的大腿做成了人體標本？

這是真的，上世紀60年代展覽過

一名網友在濟南公安微博上問了桂樹槐一個敏感的問題，聽說李圣武一條大腿做了“標本”？

桂樹槐說，這是真的。李圣武被槍斃后，其家屬拒不收尸，后來尸體被送到某醫學院。

記者查詢有關媒體的報道，印證了桂樹槐說法的真實性，“上世紀60年代，省博和山東省醫學院聯合舉辦了一次醫學知識展，展覽了很多人體標本和器官標本，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燕子李三’的大腿標本。當時這個展覽是濟南的一件大事，幾乎人人都在討論”。